夜色如墨,星星铺满头顶,像是一颗颗钻石,绘就成璀璨光辉,一只萤火虫在空中晃晃悠悠飞行着,从眼前掠过,留下淡黄色的光影。
程方秋站在院中,下意识地往身后看了一眼,只是隔着一道院门,根本就看不见那之后的人。
她抬起手,指腹缓缓落在唇瓣上面,直到现在她都有些没回过神来,她和周应淮居然就这么确定了关系,而且还……………
只要一想到不久前在小树林的疯狂,程方秋就觉得脸蛋有些发烫。
就在这个时候,前方突然传来丁夕梅惊讶的声音,“秋秋你回来了?你没遇到学峻?”
“啊?没遇到啊。”程方秋心里涌上一丝慌乱和心虚,连忙放下还放在唇上的手。
“我看你这么久没回来,就让学峻出去找你了。”
丁夕梅刚把醉得迷迷糊糊的程保宽安顿好, 见他睡得跟头死猪一样,没忍住骂了两句,又见一双儿女还没回来,内心实在放心不下,就出来看看。
眼下见到程方秋安然无恙的站在院子里,心里的大石头才算是落了地。
“天太黑,我没太注意路上的人,可能刚好错过了吧。”
程方秋轻咳一声,有些不自在地撒了谎,她和周应淮绕了小路回来的,根本不可能撞上程学峻,但这话她可不敢跟丁夕梅说。
与此同时,心中不由暗暗啐了周应淮一口,都怪他,要不是他,他们也不会在小树林里胡闹那么久!
“嗯。”程学峻这么大的小伙子了,在村里出不了事。
丁夕梅倒是没有过多的担心,刚想让程方秋赶紧去洗漱休息的时候,就注意到了她脸上不同寻常的红晕,“秋秋,你脸怎么这么红?酒劲上来了?”
听见这话,程方秋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脸,果真有些烫,她也不知道是羞的,还是醉酒导致的,但这只能是后者。
所以她微微一笑,就点头附和道:“好像是的。”
“水都烧好了,娘帮你把水提到浴室去。”丁夕梅听她这么说,也就没放在心上了,两人相携往厨房走去,她想到什么,随口问道:“不是说送到路口吗?怎么现在才回来?”
程方秋早就猜到丁夕梅会这么问,心中也想好了应对之策,她假装支支吾吾半天,愣是没说出半个字来。
这样子一看就不对劲,丁夕梅顿时脑补了许多了不得的大事,急得汗都冒出来了,抓住程方秋的手,追问道:“怎么了?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?你告诉娘,娘现在就找他去!”
见丁夕梅误会了,程方秋也急了,她赶忙安慰性地拍了拍丁夕梅的手,“没有,没人欺负我,就是......”
说到这儿,她停顿了一秒,然后故作羞涩地小声开口道:“周同志刚才跟我表白了,我答应了。”
“没人欺负?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丁夕梅刚放下的心,在听到程方秋后面那句话后又倏然提了起来,眼睛猛地瞪大抬起头看向她,震惊道:“什么?”
她听到了什么!
周同志跟他们家闺女表白了?他们家闺女还答应了!
看着程方秋害臊地垂下头,丁夕梅脑海中紧绷的弦蓦地断了,同时一些细微的小细节慢慢串联在一起。
她早就察觉到了秋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了一些改变,比如性子不再风风火火,为人处世变得圆滑礼貌了很多,说话从土话变为普通话居多.......
她一直都当作是孩子长大了,懂事了。
现在看来,并不完全是!
这一切改变发生的节点,好像就是从那群技术员来村里开始。
难道之前秋秋口中说的有中意的对象了,就是说的周同志?周同志长相没得说,能力方面也没得说,各方各面都是小女孩会喜欢的,秋秋喜欢他也无可厚非。
她之前怎么就没往那群技术员身上想呢?
是因为觉得他们之间不可能,所以才会将目标局限在村里的后生们身上。
门第之差,身份之差………………
这都是摆在面前的现实问题,秋秋年纪小,觉得只要双方有感情就可以了,但是有时候在现实面前,感情才是最不值得一提的。
当年她就吃过这个亏。
想起旧事,丁夕梅心头闪过一丝苦涩,但很快又恢复如常,深吸一口气,有些话在喉间滚了又滚,最后还是咽了下去。
转而旁敲侧击问道:“你之前说你喜欢的人就是同志?”
“嗯,就是他。”程方秋点了点头,承认了。
在心里猜测是一回事,但得到证实又是另一回事,丁夕梅身子有一瞬间的颤抖,勉强勾起唇角,试探道:“你们认识没几天,怎么不再多了解了解再谈对象?”
“再了解下去,他就回省城了。”
程方秋直白的话语噎得丁夕梅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,她咳了咳,“道理是这个道理,但是秋秋你想没想过他回省城了之后,你们两隔那么远,他有工作,不可能时不时就过来找你吧?”
“他说会向上面递交报告,通过了就结婚。”对于丁夕梅的担心,程方秋一猜一个准,所以这会儿也不废话了,笑眯眯地砸下一个定心丸。
果不其然这话一出,丁夕梅半响都没说话,显然是为周应谁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而感到惊讶。 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