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知道,这个世界的熟人基本全都换了个造型,但此时此刻,面对着金发碧眼,笑容轻佻,手拿台球棍,身穿紧身裤的郭嘉,任知节还是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晃神。然而那根台球棍自城头火光跳跃之间挥来之时,她又立马回过来了神,立枪格挡,兵刃相交,发出“纭钡囊簧
隔着枪与台球棍,任知节再看向对面的人,握着枪的手又紧了几分,手背上现出根根青筋,连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。
虽然知道……
这个郭嘉……并不是她那个病秧子表哥……
但是……
对面的人抽回台球棍,一招又来,任知节将枪在手中转出一个圆润的弧度,枪刃在熊熊火光之中闪过一道寒芒,再次架住台球棍,她咬着牙,垂着眼帘,不去看对方,一边格挡,一边后退。原本舞得密不透风的长/枪,此时慌乱无措,破绽百出,她眼中有城头火光,有从城外云梯涌上城墙的起义军,也有摇摇晃晃的破旧的旌旗。
就是没有郭嘉。
她知道自己已经全无战意,再这样下去,必败无疑,但是思绪纷乱,她一下子也不知道该如何结束这场无谓的的战斗。
直到她脚后一空,整个人忽然间失去重量,往后跌去,一只手臂倏地揽住她后腰,将她整个人又捞了回来,她顺势往前扑在一个怀抱里,额头撞到了对方有些坚硬的下巴。
“哎呀。”
她听见头顶上一声吃痛轻呼。
“姑娘,对战时分心可万万要不得。”
任知节的身体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僵硬,她缓缓扭头向后,她脚下便是一串长长的石阶,刚才她且战且退,已退至石阶边缘,只一步,就要从石阶上摔落下去。她回过头来,只看见身前那人蓝色披风的一角。
方才兵刃相拼好像已隔了许久,现在两个人的气氛竟然异常地平和,任知节从他怀中走出,抬眼去看他,此时她除了眼眶微红之外,神色已经平静了许多,郭嘉背着城墙火光而战,面貌大半陷在阴影之中,然而那双带笑的眼睛却又清晰得很,虽然与她记忆中的样子完全不同,而那神态却又似乎是一模一样。
她呼出一口气,将枪刃往身后甩去,沉声说道:“起义军,任知节,见过郭嘉郭祭酒。”
“是起义军的人啊。”郭嘉也收起了自己的台球棍,他眼中还是带笑,语气轻飘飘的,听上去安然闲适,仿佛并未置身于战场之上,“姑娘既然认得在下,就应该早早表明身份,还是说……”他装模作样地拉上了声音,眼睛微微眯起,调笑道,“姑娘就想着必须得欺负一下在下。”
任知节:“……”
“实不相瞒,在下越看姑娘,越觉得有些熟悉呢,该不会在幼时曾有一面之缘吧。”郭嘉似真似假地说着,朝任知节走近了一步,“如果不是在战场上,在下还想跟姑娘好好叙一叙呢……”
她将长/枪负在身后,转过身,冷声说道:“如果不是在战场,我会让祭酒知道什么话该说,什么话不该说。”
她说完,也不管郭嘉如何作答,便随着攻入城池中的起义军兵士一道往内城杀去。
此时大多起义军兵士已经攻入城中,先遣兵打开城门,将剩余辎重部队迎入城中,一时间古志城内火光冲天,每一条巷道内都充斥着兵刃相接的铿然声响,任知节挥动着长/枪,与真田幸村以及赵云杀在最前线,在重病把手的内城墙下杀出一条血路来。
自渭水一败,伤了身体之后,她便很少再动武,眼瞎之后更是连兵刃都难碰到,此时挥着这柄利刃,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策马扬枪,驰骋沙场的岁月。她杀得眼红,锋利的枪刃上布满血痕,难见雪光。
她杀至内城墙下时,已是浑身浴血,身边真田幸村与赵云也宛若血人,三名悍将站在一起,脚踏森然血泊,极具威慑力。一时间谁也不敢近身。
“任将军真是悍勇。”真田幸村手握十字枪,用腕甲擦了擦额上的血,笑着说,“这场仗打得痛快。”
赵云则是看向了任知节,问道:“任将军没有受伤吧。”
“没有。”任知节答道,她身上虽然满是血迹,但只受了些轻伤,行伍中人,对于这些小伤是看不上眼的,她伸手,用手肘上的布料将枪刃拭净,然后抬头向城楼处望去,正好看见妲己一闪而过紫红色衣袂。
任知节眯了眯眼睛,当即提枪便往城门处杀去,那些挡在城门处的士兵一见她气势汹汹提枪而来,连忙闪身避开,她刚奔至城下,那扇原本紧闭的城门便忽然打开了一个足够一人可进的缝,她脚步顿了顿,隔着门缝看见了一片炽若白光的火光。
之前城墙上妲己一闪而过的衣袂,与这突然洞开的门缝,结合之前妲己突然要求士兵活捉她的命令,诱敌太过明显,任知节觉得妲己简直是在侮辱她的智商。
不过……
任知节抬脚跨入城门内。
既然摆出如此明显的诱敌之计,那么她倒要看看,内城之中有何玄机。
她方踏入内城,城门便“轰”一声关上了,她倒也不慌,只 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