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经过了饭点。
天上落着瓢泼大雨,浓重的乌云沉甸甸地压下来,被沉闷的风吹进走廊,淋湿了门前的垫子。
郗禾手搭在门把上,像是定在了原地,半晌没开门,冰凉的雨水一滴滴从她身上往下落,不知不觉在脚下积出了一个水洼。
她没带伞,是淋雨回来的。
湿漉漉的衣服贴着身上,在闷热的天难受的让人喘不过气。
郗禾的手指犹豫地停在指纹锁上,一动不动。
“哑??”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。
暖色的灯光溢到晦暗的雨天里,微开的门里飘出温馨的气味,是花香混着煮熟食物的香气。
郗禾愣神地抬起头,看着打开门的青年。
他眉眼温柔,白皙的脸在橘色的灯光下宛如透光,整个人像是刚从画作中走出的美青年,只是身穿居家服,手上还戴着厨房手套,袖口上还沾有柴米油盐的味道,为他增添了许多凡世的人味。
郗明眼神担忧地看着郗禾,放轻声音:“这是怎么了?”
郗禾看着他,耳畔却蓦然失去了所有声音。
她眼眶乍然泛起红,酸涩冲破了禁锢,本以为已经消解干净的泪水却突然决堤,帆布包被丢到脚边,冲进了他的怀里。
“爸”
门粗鲁地被拍到一边,郗明慌张地搂住禾,在她哭得意识不清的时候匆忙将她带进了家里:“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?”
之后他还问了许多话,可能像是“和爸爸说”,“不怕啊,爸爸保护你”之类的。
可郗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什么都听不见,也不敢直视他,完全把他身上衣服当纸巾擦脸。
人就是这样,在别人面前怒火下都能保持理智,天塌下来了都还能硬撑,可回了家,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丢盔卸甲。
她一手抓着郗明的衣服,一手捂着转眼就发肿的脸,眼泪却怎么都捂不住,穿过指缝,无孔不入地往下坠。
哭得头皮绷紧,眼前糊成一片什么都看不见。
一个字不说,但谁都能看出她的难受。
郗禾哭了不知道多久,头昏脑涨,等她控制不住气息猛烈咳嗽的时候,手边突然被递来一杯温水。
“谢谢。”她一开口,就发现嗓子嘶哑得像破锣。
温热的毛巾擦干净她的脸,郗禾视野逐渐清晰的时候,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抱到了客厅的沙发上。
郗禾擦干净眼泪,一对上郗明担心的目光,突然挪开视线深吸了一口气。
收住,收住,别哭了。
哭也不能解决问题,再难受下去要是两个人抱头一起哭就不好了。
明明之前回家之前脑子还想得还好好的,怎么一见家人,她的理智都丢不见了。
她闭着眼缓了好一会儿,才重新睁开眼。
“爸。”郗禾收拾起自己的思绪,可红肿的眼睛让她看起可怜巴巴,条理倒是清晰,“我是学校遇到了些事。
郗禾将她在圣德里遇到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。
她说她因孝随琛和别人的一个玩笑当众送花,然后就在食堂里被众人排挤。
说她被花谕笙邀请共进午餐,接着就被其拥护者小团体在小巷里被霸凌。
直到今天,她被高月推进了考试的泳池里。
如果不是孝随琛救了她,她今天就淹死在了泳池里。
没有老师会帮助她,在高家的势力之下也不会有人敢寻找她??一个家世普通的特招生的死亡真相,
“我以前总是怕给别人添麻烦,觉得只要我不露脸,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就好了。”郗禾低着头,看着拉着她的手,“我知道我想法不对。”
她自顾自地觉得只要谁也不会注意到她,她就不会给别人添麻烦。
曾经忍让确实可以避免麻烦,可如今的现实是她的忍让和百般顾虑助长别人嚣张气焰,手段反而变本加厉。
郗明认真地听完她说的每个字,望着郗禾的眼眸里温柔中夹杂着忧虑,更多的是自责。
“小禾,我有件事一直想和你说。”他郑重地开口。
郗禾怔愣地看着郗明。
“你很多事喜欢埋在心里,遇到困难也不喜欢找人帮忙,爸爸知道,但爸爸也会担心。”他拉着都禾的手,十分认真地说,“其实爸爸有一个很厉害的好朋友,如果你是在学校受了欺负的话,完全不用担心,爸爸只要联络一下那个朋友,什么都可
以解决。”
朋友?
郗禾缓缓地眨了下眼睛,手指攒起,犹豫着开口:“你因为我的事求了别人,那你怎么还这个人情呢?”
虽然在孝随琛并不把高?月家当一回事,可她家和高?月家也是天壤之别。
既然是朋友,请朋友帮忙就一定会耗费人情,别说是社会,哪怕是在学校里,人情都是最难还的债。
哪怕这个十分厉害的朋友真的答应了请求,那之后他们家支不支付地起代价呢?
郗禾不想让她爸耗费人情,之后在她不知道的地方,反而以非常吃亏的方式去弥补。
郗明却果断地摇了摇头,拉着郗禾的手,直视着她,用非常笃定的语气开口:“你放心,不需要支付什么人情代价。”
“只是爸爸知道,你不是个喜欢走捷径的孩子,爸爸也和你一样,不想走捷径,努 -->>